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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创 黑色幽默、荒诞现实,这才是高级喜剧的打开方式!

作者|魏妮卡

编辑|李春晖

爱看喜剧的朋友,尤其是黑色幽默口味的,咱们有福了。

作为《我爱我家》《武林外传》资深学者、喜剧长期观察家,硬糖君一直在期盼着能有一个更刺激、更“疯批”喜剧搅动市场,打破规则。刚审判完小逗剧场的新作品《消失的大象》,硬糖君现在宣布,它是今年最佳候选人。

川渝地区的卧龙凤雏,主打一个全员脑回路清奇、精神状态美好,真好奇主创们上哪儿取得素材,简直开辟了一条黑色喜剧的新赛道。吾道不孤,打开微博、豆瓣,不少观众表示“惊喜到了”。

谈到黑色喜剧,导演万力可谓如数家珍。他背后的监制是电影圈名声大噪的饶晓志导演,通过《无名之辈》这部作品,饶晓志证明了其多线叙事的能力、立起了独特的小人物喜剧风格。在《消失的大象》中,饶晓志也启用了《无名之辈》编剧班底,这就不奇怪为什么《消失的大象》有股《无名之辈》味儿。

《消失的大象》更独特之处是,它在喜剧这个赛道玩起了一种很新的黑色幽默。多线叙事 小人物群像拼凑出一张张喜剧拼图,在这种结构下能做到多线不乱、群戏不崩,笑过之后还能若有所思,不得不说,作为新导演的万力,有点子东西。

正如《疯狂的石头》并非一句“模仿盖里奇”能概括的,其真正笑翻全场、打动观众的是无比贴合当时当地的生活,以荒诞的现实主义直指人心;《消失的大象》也以细节落地、贴合现实见长,全方言的贯穿更是相当大胆的尝试,为剧中人物塑造、笑点释放增色不少。

事实再次证明了,现实是更荒诞的戏剧,以荒诞外衣包裹现实内核的黑色幽默是喜剧的一味灵药。

多线叙事的拼图喜剧

《消失的大象》讲的是一个发生在象城小镇上的故事。一群小人物为了给马拉松活动搞噱头,围绕马戏团的一头大象做手脚,结果引发了一连串啼笑皆非的荒唐事。整部剧以多线叙事的方式展开,给人一种离谱中透着靠谱、荒诞中透着真实的神奇感,参透了黑色幽默的精髓。

其实,从昆汀·塔伦蒂诺导演的《低俗小说》到宁浩导演的《疯狂的石头》,多线叙事可以说是经典黑色喜剧的标配。这种叙事的魅力在于,带着观众打破常规看戏思维,一起去探索每个人物的故事线。

这本来是剧集领域很少有人敢玩的技法。你想想,在动辄十几小时的篇幅里玩多线叙事,首先要克服大量的逻辑问题。创作者在任何一个环节上出BUG,故事线圆不上,势必会招来观众的吐槽。如果创作者玩得太复杂,观众跟不上节奏又会意兴阑珊。

《消失的大象》在这一点上就处理得比较巧妙。开篇就用漫画特效先挨个介绍下出场的小镇人物,“有志青年”张矿、打工小白刘明、执着查伪钞的警察范学军、交易伪钞的黑姐、小镇商业大亨志叔、当地“小霸王”狗哥……先在观众面前混个“脸熟”。

而每当剧情发展到新故事线、观众怕要发懵的时候,马上就会切入多格漫画页面。这个页面展示了所有人物故事线,一格一故事,上下、左右格都有因果关系。开启一个新的人物故事线时,镜头就会从相应的漫画格子里进入剧情。

这就相当于豆瓣上电影大神整理的时间线,帮助那些没看懂的观众理清剧情。有了多格漫画的设计,观众可以无负担追剧,迅速进入新故事线的同时,还能有总揽全局的视角。

比如第一集里,混乱不堪的马拉松发布会现场,是由多个人物的失控行为造成的。在小镇废青张矿的故事线上,我们看到他在发布会现场莫名其妙被警察给逮了。当观众一头雾水的时候,剧集开始铺开新故事线。当看完警察、狗哥、黑姐等人物的故事线,就知道为什么他会被抓、为什么会有这场混乱。

导演万力形容多线叙事就像一个拼图叙事。看一部多线叙事的作品,观众可以跟着创作者一起去寻找拼图,把它拼成一个完整的作品。与此同时,这种走进人物内心的多线叙事,消解了喜剧观众的优越感,更能与小人物共鸣。看到最后,你会发现一开始嘲笑的小人物,背后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。

就像硬糖君看剧时,最不解的一个问题是“为什么这年头还有人做假钱生意?”移动支付已经普及化的年代,假钞还有生意真是奇了怪了。直到揭晓商业大亨志叔故事线,硬糖君才幡然醒悟:敢情人家做的是情怀啊。坏蛋也有情怀,是硬糖君唐突了。

《消失的大象》正是通过巧妙的多线叙事,带给观众别样的喜剧体验。单看每一条故事线,都是一个完整的喜剧故事,观众就像看了一段单口相声。而结合其他人的故事线,再来看整个故事,就像看了一出双簧戏。这就是多线叙事的魅力,让喜剧多了层次感和无穷回味。

有现实底色的群像故事

听说《消失的大象》是方言剧的时候,硬糖君其实有点犯怵。毕竟最近有太多取景川渝的电影,根本没几个人演员能说对味。尤其是成都话、重庆话混用,让川渝人听着很不适。有些电影里,“重庆妈”生了“成都儿”,一家子说着不同方言,也没解释原因,就非常吊诡。

《消失的大象》在饶晓志导演的监制下,终于没有出现混乱的语言体系了。从《无名之辈》到《消失的大象》,他都采用重庆味的西南官话,因为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遵义人。遵义因为地缘上更接近重庆,所以和重庆话高度相似。

剧中有西南籍演员李九霄、马吟吟、段博文,也有语言天赋极高的外省演员蒋龙、余皑磊、任素汐等。尤其是任素汐饰演的“黑姐”,延续了《无名之辈》的语言风格,一开口就能逗笑观众,真正掌握了说“憨批”和“锤子”的精髓。

总的来说,一开始就对味的方言,一下就能把观众拉入到真实的小镇环境里。每个人物都像是我们身边的真实人物:

李九霄饰演的张矿,是每一个碌碌无为、但又渴望出人头地的小镇青年的缩影;蒋龙饰演的刘明,是有着文青梦、但只能干红白喜事的社畜代表;黑姐以及她的打工仔常发,都是帮老板干着上不了台面的烂事,却一心想做个有排面的大人物。

要不网友总说川渝人民松弛,连《消失的大象》这些角色身上,都有独一份的“川式乐观”。哪怕人生不如意,日子还得红红火火过下去。正是因为把握住了这种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喜剧感,《消失的大象》里每一个小人物都是“大人物”,他们是自己故事线上的主角,各自都有高光时刻。

甚至连反派都是鲜活、复杂的,而不是功能性人物。比如打工仔常发酷爱黑帮片,有个古惑仔梦。当黑姐告诉他要转型时,他苦恼不已,误打误撞把张矿想象成了他的古惑男神。

他们每一个喜剧荒诞行为背后,都有一个意料之外、情理之中的原由。整个剧集看似荒诞,实则有很深的现实关照。剧中人物对话的“废话文学”,莫名地给观众一种慰藉感。比如剧中打工仔刘明,即使只能拍摄红白喜事,也认真讲究构图。面对张矿的质疑嘲讽,他却反而安慰起对方:“你不要灰心,昆汀一开始也不顺利,后来还不是拍出了那个《低级小说》。”

这完全是信仰李安鸡汤段子的文青写照。影视圈里,每当有人不得志之际,总会有人安慰他:李安导演在拿奥斯卡前也在家吃了老婆六年软饭。甭管你信不信鸡汤,但《消失的大象》是真懂年轻人的痛点。

观众需要什么样的喜剧?

喜剧难做,这是行业共识。总说现在观众的审美阈值变高了,但90年代的春晚小品却还能在当下走红。《消失的大象》导演万力认为,喜剧分为两种,一种是抖包袱式的直给喜剧,观众当下就能笑出来。另一种是看完之后,需要思考一下再笑。

“即时笑”和“滞后笑”,其实并存于很多经典作品里。但当下很多喜剧作品,只能做到“即时笑”,专注于通过滑稽的行为与段子来逗笑,跟短视频提供的奶头乐并无二致。或许不是喜剧难做了,而是很多创作者缺乏对真实人物、现实生活的深度观察,提供不了深层次的“滞后笑”。

从《瓦舍江湖》《破事精英》到今年的《大王别慌张》《狗剩快跑》,小逗剧场的喜剧故事始终聚焦的都是小人物。正如剧场取名“小”字,每部喜剧都是从小人物的视角展开,描绘了很多普通人会遇到的细微小事,逗笑观众的同时,也让人产生共情。

高口碑的《破事精英》《大王别慌张》,鞭辟入里地描绘了当代职场百态,呈现了打工人的生存现状;非典型抗战剧《狗剩快跑》,难能可贵地呈现了残酷大背景下小人物的挣扎;多元宇宙神剧《少爷和我》,虽然每集主角都在扮演不同角色,但每一个角色身上都有当代互联网青年的影子。

应该说,小逗剧场的喜剧满足了不同层次观众对“笑”的需求。主流喜剧理论认为,观众产生“笑”的心理分为三类,分别是优越感、宣泄感、不协调感。

小人物喜剧通常被算作优越感里面。主角通常是一个自命不凡的小人物,追求的是脱离实际的目标,他可能从根本上就实现不了这一目标。而在追求目标的过程中,他不断暴露出自己的缺点与笨拙,引人发笑。

但真正的小人物喜剧,最后都能消解观众的优越感,甚至让很多观众笑着笑着就哭了。从卓别林到周星驰的电影,每一个经典喜剧作品里,都有对小人物深切的现实关照。

从小逗剧场的喜剧身上,硬糖君也看到了这种关照小人物的创作共性。每部剧里,形形色色的小人物敢于自嘲,抱着虔诚的态度期待明天会更好。给荒诞以幽默,给现实以慰藉,或许这才是喜剧的意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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